端帝又望向她,目中却没有半点柔情,“既然柳儿要讨公道,今日孤在此处,自然会替你做主,有什么委屈,一并讨回来。”
“倒没什么大的冤屈,本也是柳儿自己的不是,”杨柳柔弱道,“废妃娘娘是讲道理的人,不过阮妹妹挨了平白两巴掌,讨回来便是了。”
室内诸人屏息凝神,钟绾在寂静中等待,如同一个等待命运的囚徒,她别过头,不再看那个男人,接着听见衣服摩擦声,端帝将杨柳放下。
过了良久,郑端说,“打。”
从头至尾,他只说了与她相关的一个字,就这一个字,彻底断了她心里所有的希望,鼻子有些发酸,痛楚顺着血液涌到头顶。
钟绾被两名嬷嬷拉起来,铁条一般的胳膊箍住肩膀,把脸送到杨柳身前。
她奋力仰着头,想避开那些刀剑似的目光,那些可怕的恶毒的怨恨,却只看见郑端明黄色腰封,象征着冰冷的天家富贵。
“得罪了,娘娘忍着些。”杨柳扬起手腕,反手一记耳光。
脸上火辣辣疼,杨柳有意为之,那两记耳光打得都是左脸,血水粘在她手上,杨柳不动声色地甩了甩手,一下比一下狠厉,余音绕梁,听得人心尖儿发颤。
郑端置若罔闻,负手静默地立在一旁。
锋利的指甲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,钟绾偏过脸,啐出一口血痰。
“诶呀,”杨柳轻轻摸摸那痕迹,惋惜地说,“废妃娘娘不会怪罪妹妹吧?”
“她不敢,”端帝笑得冷漠,口吻如刀,一点点般凌迟她的心,“她已这般丑陋了,定然不会在意,再多这么几分颜色。”
叮——
有什么东西碎了,像一只在心里被稳妥珍藏了数年的瓷器,沿着纹理寸寸崩裂,分崩离析,碎成一地拼不起来的碎末。
钟绾眼前模糊一片,她久不流泪了,早忘了那滋味,如今却觉得有温热液体在眼眶里胀痛得打转,转得凉透了,终究没有落下。
端帝两指抵着她的伤疤,附耳低声问,“疼么,废妃。”
烽火连天那夜,这女人转投李子丞怀中之时,又岂知他的心里有多疼?郑端手上的动作渐渐加重,目眦几裂,她心甘情愿为那人葬身火海时,她头也不回离开自己而去时,又岂能体会自己心里疼的多么致命?
李子丞已死,如今留在他郑端身边的,不过是他费尽心机存下的一个躯壳,一具走尸罢了。她没了灵魂,感觉不到疼,也感觉不到悲伤。
天子松了手,站起身时用手背揩了下眼睛,转身时,错过了钟绾划过脸颊的一滴泪。
端帝起驾回宫,杨柳尾随在后,出门时不忘回头望钟绾一眼,眸子里晶亮亮,像是会说话,展现着漂亮又得意的笑。
笑容娇俏无匹,倾国倾城,那是曾经的钟绾。
那一夜,端帝宿在枫町苑,身下的女子身钟柔软如初春杨柳,柔情蜜意,百般讨好。情到浓时,郑端不由掐住她的脖颈,指掌贴近动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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